ps:不是虐文,我不写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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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长大越是对春节感到不真切。
安泽贤在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她的记忆中春节基本等同于一只烧鸡。
是的,只有每年过节的时候能吃到整鸡。春节和整鸡一样美味。
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长大的少女对于“团圆”的概念十分模糊,要说不团圆吧,作为家人的父亲从未缺席,要说团圆吧,安泽贤的确也没有见过除了父亲以外其他的家族成员,就连母亲她也只在电视机里面看见过。
少女对待母亲的态度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对待偶像——闪闪发光,但是永远无法触及的耀眼星星。
崇拜与依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所以说春节已经很难懂了,再加个情人节是怎么回事。”
告别婆婆离开养老院以后安泽贤没有直接回家,她一路换乘巴士来到市北,这里肯定不如楠叶市中心繁华,但与安泽贤长期混迹的老街区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说老街区的春节带给人感觉是人去楼空的凄凉,那么此时此地的喧闹则令人迷醉。
事实证明,并不是过节的时候不愿意出门,而是喜欢守在家里的人都已经老了,年轻人依旧不会放弃假期美好的时光,不管是什么样的节日,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只要能够放假那就是好节日。生于和平安逸时代的人们,把狂欢这两个字写进了骨子里,就算总被长辈们说成“虚度光阴,垮掉的一代”,但本质上也只是成熟的晚一点,开放的信息获取渠道使得年轻人更容易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更加容易早熟,这些都是在为了将来某个瞬间的成长做铺垫。
所以安泽贤不太喜欢社会上那些“指点江山”博人眼球的家伙们,她从来不觉得会有所谓垮掉的人,只不过每一代人所开出的花不同而已。
甚至每个人都有所不同。
虽然平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安泽贤基本处于面无表情,冷静与冷淡并存的状态,但可能她打从内心里比大多数人都要相信世上的美好。
所以扯了这么多,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安泽贤又换乘了几辆车来到楠叶大学的附属医院,这里才是她此行的目的——接父亲回家。
她的父亲安永宁是一个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妻子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的人,只拥有独女安泽贤。
是一位需要十三岁的女儿独自出去打零工混饱肚子,怎么看都算不上负责的家长。
楠叶大学附属医院安泽贤来过很多次早已轻车熟路,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沿着医院的围墙往东门走,医院很大,围绕着整个医院在周遭坐落着很多小吃摊位与宾馆,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医院也没有清闲多少,住院部有些病情轻的也要回家过年,有些则无法回家,走进东门,正对着肿瘤科的住院楼,一位安放在担架上的病人被抬了进去,刚好从安泽贤身边路过,也许是错觉,她嗅到了消毒水的香味。
“……”
路过的病人几乎不会动弹了,或许是时间太短安泽贤还没有机会捕捉到他的动作?总之对于被病痛折磨成这样的人来说今年的春节一定很难过吧?
或者不只是春节,而是做所有事都很难过。
只有十三岁身体一直很健康的安泽贤无法切身理解病人的体会,她算得上是有些迟钝的人,不太会处理自己的情绪,平时总是挂着开朗的笑容也只是因为周围的人喜欢她笑,这会让她做很多事都变得轻松容易些。
也许是笑得太久了,以至于安泽贤都快忘记自己的苦难,或者说快忘记父亲的苦难,但疼痛终究不可能转变成有益的东西,就算不愿意面对,甚至尽量不去想某些事,但客观存在的苦难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那是与她息息相关的东西。
在十三岁的这一年,她那总是活在浪漫世界里的父亲住进了肿瘤科的住院楼层。浪漫的人终究都无法打败物质的现实,肿瘤从不会管自己的主人是不是艺术家,那是不喜欢戏剧不喜欢音乐,只知道无限制掠夺病人生命的东西,要说恶毒不过如此。
安泽贤乘坐电梯上到六楼,外面还很冷,但是住院楼层很热,她走进父亲所在的病房,病房里的其他病友都同她打了声招呼——显然他们已经混熟。没有直接去看已经睡熟的父亲,安泽贤去收拾柜子里的衣物,显得无比安定。
少女没有说话,但少女的淡定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周围的病友也没有再上来搭话,有的看了安泽贤两眼也就不再多看,他们不知道同一病房里安永宁得的病,但八卦是人的天性,病人与病人家属希望在安泽贤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但奈何安泽贤淡定得有些诡异,淡定得就像安永宁所患的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病随随便便就能治好似的。
收拾好行李,终于还是有位看护家人的大妈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小安啊,这是要接爸爸出院?”
“是……咳,是的。”
一言不发的时候安泽贤的表演完美无缺,但稍一张口绷住的情绪就差点从喉咙里溜出去,她假装嗓子干涩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最后稳定下来。
“接老爸回去,医生说这个疗程结束后就不需要再住院治疗,可以回家,刚好赶得上过年,还蛮好的。”
说话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安泽贤发现说话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内心的行为,人只要一开口就有可能会出些错。
“那就好,那就好。”
也不知道大妈究竟满不满意安泽贤的回答,干笑两声就退了回去。大妈看护的大爷整天咳嗽,只看表现可能是这个病房里最惨的人,也许大妈是想找到同伴或者找到比自己家更惨的,安泽贤觉得自己这样恶意揣测别人实在丢人,摸了摸鼻子打算去叫醒还在病床上睡觉的父亲。
不在输液。
“老爸,起来吧。”她推了推父亲的肩膀说:“今天回家了。”
“……”
连续喊了好几声安永宁才醒过来,他眯着眼睛,看清叫醒自己的是安泽贤后才张口说话:“有点儿冷了还。”
安泽贤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第一天刚刚住进医院时,自己父亲是嫌天气热的。
“天冷了啊,你去办办出院的手续,有些东西我没法子弄”十三岁的未成年人能办什么事,一些手续还得安永宁自己办,谁让他们爷俩光棍得彻底,身边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半个还能说得上话的成年人都找不到。
安永宁的状态并不好,或者说用不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头发基本上已经全部掉光,动作也变得犹如迟暮的老人般迟缓,哪怕这个男人强行装出一切都没事的模样,但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在死亡边缘踱步。
在当初查出病症时,医生说安永宁活不过三个月,如今也已经接近三个月了,他的确虚弱得不像是能独自正常生活的成年人,毕竟一穷二白的安家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钱可以供给他治疗,只依靠基本的福利保险能住进这样的医院都是祖上积德烧高香。
安泽贤觉得很合理,虽说医疗业务一直带有公益性质,但是想一分钱不花就享受最顶级的治疗方案实在不现实,她查过很多有关没钱治病该怎么办的资料,但现实告诉她,没钱治病真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很残酷吧,在这个年纪就知道饿肚子的不容易和看病贵的难处,被现实世界里的难事给弄得心烦意乱的确是很难有余力去拥有什么浪漫梦想,难怪安泽贤明明有模仿的天赋却一直没有往演员这方面联想,因为不是谁都拥有可以接触梦想的条件的,如果现实想要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去摧毁某个人,那真的很有威力。
是几乎无法反抗的威力。
想着有的没的,陪着老爸办好所有手续,安泽贤搀扶着他走出住院楼。
站在大门前安永宁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也不忌讳自己的女儿就在身边。转过身去看了看说:“离开这儿,可就真的要死咯。”
语气戏谑,似乎不拿生命当回事。
“……”
安永宁的存在是安泽贤最大的恩惠,也是最大的苦难,父亲两个字是深深深扎进少女心里的长刀,她始终在犹豫要不要将其拔掉。
可能在某个瞬间,安泽贤的确产生过大逆不道的念头——
她希望父亲能早些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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